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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向街上稀少的行人和早春晚上依然濕冷的陣風,奧斯卡臉上的火燙還是減褪不了:「那樣的糗事… 一世也忘不了! 你不准四週亂唱!!

「聽眾掌聲如雷,反應很熱烈啊!妳很有天份,也膽識過人,可引以為傲!」安德烈由衷的讚美令奧斯卡半信半疑。

「都是你!! 不知又催眠了我還是甚麼的…」奧斯卡咕噥着。

「我甚麼也沒做,那是妳自發的…」一邊為自己喊冤,安德烈忽然轉過身來,奧斯卡差點撞上就站定面前的他:「… 其他人的評語不打緊,我可是… 很喜歡呢!多謝你的記憶裡… 一直有… 我…」

 

奧斯卡覺得面上稍褪的火燙又再加劇,怎麼他好像也知道我心中所想? 這就是所謂「心意相通」?我們「以往」也是如此?

「我們… 以前… 是好朋友嗎?」

「… 妳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安德烈的目光離不開奧斯卡,臉上滿是溫柔的神色。

「… 就只是… 朋友?」奧斯卡心裡感覺到的可不是這樣,但又不敢一口斷定。

「倒不如妳告訴我,以前的我倆… 在妳認為,是怎樣的… 關係?」安德烈再站近了些,差不多貼上奧斯卡的身軀,頭也湊近得要抵着她光滑的前額。

 

「鈴鈴… 鈴鈴…」

「啊…」奧斯卡慌亂的找出電話:「… 你好! 大姐…」

「…奧斯卡,妳還好嗎?快點回來吧!」電話那頭響起羅蘭的催促。

「大姐,我… 還不可以回來,我這裏很好,不用擔心。」

「那妳今夜… 會回來嗎?」羅蘭心裡其實已有答案,都這時候了… 還是希望由奧斯卡親口確定。

「… 我不知道…

「… 我們明天十時便會離開公寓往火車站去。要是妳… 趕不及,我會把妳的行李先帶回家。… 妳自己保重… 有甚麼情況也請通知我們。」羅蘭簡短的交待了,隱約傳來一聲嘆息,無奈地掛斷。

 

「我這就送妳回去吧!」安德烈也猜想到誰人致電及對話的內容。

「…我… 還沒有好好看看巴黎呢!再陪我走走吧!」奧斯卡說罷便轉背逕自走去。

背着安德烈,奧斯卡才鬆一口氣。把微涼的手覆上面頰,好助火燙的臉降溫,但怦怦心跳還未能遏止。

 

剛才答案快要水落石出之際,還以為安德烈就要吻向她,奧斯卡自覺那刻意亂情迷。現在回想起來,也不知該接受還是拒絕。幸好手提電話響起來,破解了這曖昧的局面。

 

「既然妳還想走走,隨我來吧!」背後響起了安德烈的聲音。兩人信步走去,快要接近午夜的巴黎市面行人更少,反倒成了流浪者、酒鬼們聚集喧鬧的時份;只有暗黃街燈的街道不時被路經的車輛照亮,轉眼之間又回復原來的昏暗。

走在街上的他倆顯眼非常,雖然被投以注目禮的奧斯卡也覺膽怯,但被安德烈溫暖的大手緊緊拖着,看見他壯闊的背影及回報四周的凌厲目光,加上手心傳來的溫度還是令奧斯卡覺得安心。

 

他們一直向前走,直至街道的盡頭一切變得豁然開朗。面前是一個被用作交通樞紐的廣場,中央豎立着高聳的紀念柱,頂端金色的雕像在昏黃街燈映照下依然耀眼,就像要提醒世人不要放棄一直追求的夢想與價值。

 

「啊!這柱書上有的,是紀念第二次法國大革命、又名七月革命的『七月之柱』(July Column),那麼這裡便是巴士底廣場吧!」奧斯卡倒認出來。

「那麼… 還有沒有甚麼特別的… 感覺?」

「唔… 還有著名的巴士底歌劇院…」看來安德烈認為她應知道更多,奧斯卡指了指於不遠處的那棟建築物。

完全不知道嗎?當年聳立於此、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牢獄已不存在,記不起那還不錯,看來痛苦的記憶是不會殘留的,但美好的記憶是否會過渡卻說不準…

只見安德烈一面思索中的神情,奧斯卡心忖難道我說錯甚麼?

「沒有啊,奧斯卡… 妳真的不知道,也是好事…」安德烈說出她心中的疑問。

「來吧!安德烈,告訴我吧!你跟我到這來,這裡一定是對我很重要的地方…」

「這裡是… 妳當年犠牲的地方…」

「甚麼…?我是在… 巴士底廣場上…」

「不是在廣場上,是714日掀起法國大革命當天於巴士底監獄外…」

 

奧斯卡呆住了,雖然跟現在的自身沒多大關係,但這消息還是震撼無比,從此巴士底廣場在她的心中變得與別不同。

「那麼你呢? 你當時也是… 跟我一起…?」

「我也想一直跟妳一起,但我在早一天已經… 比妳先走一步。」

就是差一天,便讓我找妳找到這裡來…

 

奧斯卡摀住了嘴,原來兩人都在革命風暴中犠牲了:「也是… 在這裡嗎?」

「不… 我們待會兒可以去看看,… 如果妳希望去的話…」安德烈有點傷感。

 

 坐在廣場前的休憩椅上的兩人半晌不語,盯着零星車輛駛過的廣場,想着各自奇異的心事。一路走來,這敞獨一無二的巴黎之旅,一切如夢似幻、匪夷所思的,他就只是僅僅要讓我知道?還是在我要和維克多舉行婚禮前,要我改變選擇?奧斯卡實在猜不透安德烈的想法,心裡有些納悶。

 

安德烈回想起當天早上隨着奧斯卡的帶領,與衛兵隊的手足跟平民連成一起,抵禦鎮壓他們的軍人,直至替她擋下子彈的一刻… 他從不言悔,只可惜未能為奧斯卡在革命風暴中爭取到更多時間,讓她見證新法國的誕生。可喜的是兩人在一切發生之前終於確認了彼此的心意,還結合了… 想到這裡,安德烈心中一熱,忍不住執住了奧斯卡的手。

 

望向自己的灼熱目光中閃着奇幻的火花,奧斯卡心中一凜。久久也不能移開視線,兩人就這樣對望着,被執着的手被安德烈遞到唇邊吻了一下,奧斯卡也不願抽回。

 

「先生,送枝花給身傍的美女吧!」突然響起的沙啞嗓子,驚醒了兩人。

抬頭一看,只見一個瘦小的老婦,一身吉卜賽人的打扮,手持着一大束不同顏色的玫瑰,應該是四處兜售花朵的小販。

 

「已過午夜,離太陽再次昇起的時間不遠矣,春宵良辰要好好珍惜啊…」老婦遞上一枝白玫瑰,用不純正的法語說着。

接過花的安德烈心頭一震:「… 條件是你喚醒她的記憶後,只可以留在她身邊,直至下一天日出為止。如你不離開她,便會在她面前消失,令她再一次體會你在她面前離去的痛苦…」

自己是太陶醉於與奧斯卡相處的時間,差點忘了與神祇的約定…

安德烈甩甩頭,想要清醒起來。清幽的花香飄散,安德烈才想起還沒付給那老婦。放眼望去,已不見其蹤影。

「是來提醒我的吧…」安德烈苦笑一下,心知時間所剩無幾,但還是感激不已。

 

只見奧斯卡目不轉睛的,這才發覺花還在自己手裡:「給妳…,謝謝妳陪了我一整天,也謝謝妳給我獻唱一曲。」

眸子裡的火花熄滅了,但安德烈心滿意足的笑容還是讓接到花的奧斯卡臉上升起了紅暈:「謝謝! 你知我愛白玫瑰,是不是?」

 

奧斯卡持花的嬌羞模樣教安德烈心中不捨,又牽過她的手:「走吧!離開巴士底這令人傷感的地方,我們還有其他地方要去呢! 時間無多了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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